鄭旼(1607~1681),號遺甦;本名旻,字慕倩,徽州歙縣鄭村人。鄭旼善畫山水,工詩文,喜藏書、尤工篆刻。鄭旼與江注、祝昌、姚宋并稱為浙江的四大弟子,是新安畫派的重要生力軍;傳世作品有《九龍潭圖》、《林泉小亭圖》及《山水圖》等。鄭旼除繪畫外,其詩名也遠近聞名,其時有人論及鄭旼的詩作是“大而感慨世變,小而馳賞物情,莫不措思凄婉,抒情深厚。”著有《拜經齋集》、《致道堂集》、《正己居集》等。
鄭旼本名旻,入清后移日于左,寓無君之意,以布衣終老山林。作為漸江的弟子,鄭旼《題漸江畫冊》詩云:“殘山剩水有知音,斷墨枯毫著意深。已見人珍同拱璧,每從遺跡想佳吟。”盡管這所謂的“殘山剩水”乃是鄭旼的“遺民”之言,然他仍然是熱衷于揮毫潑墨,同時也醉心于茶事。所以,他在詩中說“揮杯自斟適,清詠以消憂。且盡茲晨樂,明朝非所謀。子久契友,雅志林壑,潛心于繪事。”其《扁舟讀騷圖》就是這樣的意境;繪大山延綿入畫,山下清江曠遠,近岸陂陀疏林,葦草處蓬船靜泊,閑客獨坐船頭,捧卷誦讀;煮水燒茶,品茗呤詩,可謂是增人無限興致。想來,畫中透露出的就是作者生活的影子。而這樣飄逸清幽的景致不僅是畫家的意境,也是頗具魅力的茶飲意境,最為當時的文人所心醉;山水相伴,寄樂寓情,品飲之時再有一支清心的好曲,那曲之韻和茶之清無疑是水乳交融;而畫家的傳世之作也應該是在飲茶之間狂興揮蹴。如是,鄭旼于《柳岸清風》題款曰:“無利無名一老翁,筆床茶灶任西東。陸魯望,米南宮,除卻先生便是儂。”茶在鄭旼的生活中,不僅僅是點綴了人生,也風雅了歲月……。
文人愛故鄉,亦極力推崇故鄉茶。鄭旼在《詠茶》詩中曰:“松蘿法造遺傳久,只今猶自不悠揚。家雞可是多嗜厭,或因傳詠少文章。顧褚幔亭雖擅美,豈能輕劣薄吾鄉”。這是鄭旼詠徽州松蘿茶的一首小竹枝詞,其大意是松蘿茶自明代問世以來,其炒制法已是傳到很多地方且有很長時間了。至萬歷中后期,松蘿茶已與龍井等名茶齊名,“若歙之松蘿、吳之虎丘、錢塘之龍井;香氣濃郁,并可雁行與頡頑。”但是、鄭旼認為松蘿茶的傳揚還不夠;他的意思是缺乏傳詠的文章;浙、閩的茶葉雖然也很好,然于家鄉的茶葉也應有足夠的重視和宣傳。松蘿茶初始主要是焙制松蘿、榔源、紫霞山的鮮葉,其后松蘿茶的產地不斷擴大;至18世紀,鄭旼所期待的松蘿茶“悠揚”現象出現,它不僅風雅、時尚且流行世界,名滿天下。
據《黃山丹青志》載:鄭旼小時候,父親鄭澹成教導他說:“士人一涉‘風雅’二字,便于學業又精進,品行亦易流于浮囂。”然于鄭旼而言;茶乃是顯示風度的雅物。而縱觀歷代文人雅士,在飲茶上追求更多的是一種道,一種情趣,一種境界。鄭旼的一生盡管貧瘠,然他的幸福指數卻是很高;因為他深諳風雅。有時,一杯淡茶,一片山水,就是人間至境;有時,名茶如浮云,紛擾掠過,不留痕跡。很多時候,風雅的確與財富無關;區別只是在于,鄭旼是真正的風雅,而且是真正懂得了茶心與茶意。